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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多年,请勿鞭尸,感谢

 
   

【主压切】Decoherence 1

最初失眠的那几天,我还会在日历上圈住日期计算自己熬过多少艰难的夜晚。随着失眠的加重,我忽然觉得这样不过是消磨时间的把戏,丧失了有关于此的全部兴趣。

 
  
  
  

我宁愿自己患上了失眠症。

 
  
  
  

把这样的想法如实陈述给狐之助时,它只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安慰我失眠不过是压力太大的后遗症。

 
  
  
  

狐之助的话语直戳要害,我却没能从它的答案中得到解脱。从此之后我再也没和谁说过失眠的事,可失眠还在持续。夜晚彻底颠倒为白昼,我只能在清晨前夕勉强拥有一两个小时的睡眠。没过多久我的形象就贴满憔悴的标签,行尸走肉地穿过走廊时,枯槁的脸把路过的五虎退吓了一跳。看着他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竟生出一种可耻的胜利感,然后快步走进堆满文书的房间。

 
  
  
  

“您又来晚了。”长谷部头也不抬地说,戴着手套的右手奋笔疾书,纸面落满他的工整字迹。

 
  
  
  

我打着哈欠坐到他身边,顺手抽来一份尚未处理的文书,随手扔到长谷部面前,忍不住调侃起来:“明明已经完成了很多任务,这么努力工作会过劳死哦。”

 
  
  
  

长谷部笔尖一顿,缓缓抬起头看着我:“您还是早点和我学会怎么处理这些文书比较好,不然还没过劳死就要先被辞退,到那时可就真的没有人能帮无家可归的您了。”

 
  
  
  

失忆与失眠,我不知道究竟哪个更适合作为借口。假如以为用失忆的借口可以摆脱既有的工作,那一定是低估了长谷部对本丸的热枕之心,哪怕我完全想不起审神者所代表的一切,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他还是马不停蹄地布置着各项事物,推着我步入正轨。在我看来,他比我更适合当审神者。这种话不是没对他说过,结果反倒收获一阵冷嘲热讽,害得我不得不拽过满脸迷茫的同田贯才挡住气势汹汹的长谷部。

 
  
  
  

“也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我嘀咕着,“看在失忆的份上就体谅我一下嘛,我也不希望连自己是谁都忘掉啊。”

 
  
  
  

“话说回来,”长谷部严肃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正装出一副乖巧学习的样子,他又继续说,“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想到狐之助的回答,脱口而出的答案又被我咽回喉咙。还在思索借口,又听到他开口:“不如今天先休息一下吧。”

 
  
  
  

他像是打翻的调料架,严肃刻板与温柔体贴糅合在一起,偏偏又叫人挑不出一点瑕疵。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即便已经疲惫到快要散架,我也无法得到休息。我还清晰记得失眠的第一个夜晚,越是催促自己睡眠,眼睛就会瞪得越大,我不得不把眼皮扒下,用两手严实地挡在眼前。意识快要钻入梦境时,几只冒着黑烟的影子把我重重围住,我挥手想要从梦魇身边跑开,这些近似烤焦的尸体揉成一团,挥刀向我砍来。

 
  
  
  

我的后背像是安了只弹簧,在刀斩断身体前弹了起来。被子顺势滑落,暴雪拍打窗户留下沙砾般的声响,我气喘吁吁地拽住被子披在身上。从此之后,我再也没能睡个好觉。

 
  
  
  

我受够了烙印着折磨的夜晚。

 
  
  
  

付丧神是否也会做梦,我并不清楚。我不想告诉长谷部失眠的事实,却可以寻求他的帮助。没有谁比从失忆后一直陪伴我的他更合适了。“今天长谷部来陪我睡觉吧,”我避重就轻地说着,“最近总是睡得不好,有人陪我能更安稳一点。”

 
  
  
  

在执意要求后,长谷部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如约在入睡的时间前来。房间开着一盏亮度不高的台灯,低沉的光线让他看起来更加黯淡,就连表情也融入深不可测的寂静,好像有什么无声的压抑把我和他分隔两地。我忽然害怕起来,僵直身体走向那束缄口的灯光,光芒熄灭的瞬间,黑色的泡沫带着丁香的味道填满了房间,呛得人快要窒息。

 
  
  
  

落入薄墨般的夜晚,什么都变得模糊起来。我向长谷部走去,每迈出一步似乎都伴随着泡沫碎掉的声音。靠近他的身边时我被枕头绊了一跤,快要摔倒前他握住了我的手,触碰到他的掌心时,仿佛各自摸到了颠茄的刺,彼此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请您早点休息吧。”长谷部说。他的声音总是煮沸的水般,找不到任何多余的感情。我不太喜欢这样,又说不出责备他的话,只好点点头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我重新看向他,他的肩膀绷得没有之前那么紧,似乎觉得只要我睡下就得到如释重负的资格。我感到一阵没由的失望,便翻身背过他,蒙着被子说:“我睡不着。”

 
  
  
  

“天亮之后还有堆成山的事情等您处理,现在不早点睡的话明天您会更辛苦。”这样说着,长谷部躺在了另一边。我恍然觉得我们并非躺在散发草香的榻榻米上,而是落入被撕裂的深谷,张开的岩壁獠牙不断逼近。我在一阵晕眩中裹紧被子,翻身到长谷部的那一边,带着少许命令的意味重新开口:“和我讲讲以前的事吧。”

 
  
  
  

如果长谷部不想说话,那么谁也不会撬开他的嘴,即便是作为主人的我也不例外。

 
  
  
  

他一声不吭地面对我,黑暗之中露出捉摸不透的表情。我以为他会选择把过去复述给我,可他仅仅以沉默作为回绝。

 
  
  
  

他的身形只剩一团模糊的轮廓,像堵单薄的墙,似乎随时都会塌掉。长谷部总是在有关过往的话题中屡次回避,意识到这样的事实,我裹紧被子,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唇齿如同糊着扯不开的胶再也说不出话,被子快烧着般的温度烫得我哆嗦起来。

 
  
  
  

我不知道长谷部睡的怎么样,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安稳得近乎某种错觉。而我在那晚中入睡快得不像话,仿佛之前的惶恐与失眠不过是臆想的病症。希望长谷部陪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他在身边时总是能安下心,如今反倒因为逃避有他的夜晚而将失眠治愈。

 
  
  
  

醒来的时候,长谷部果然不在了。

 
  
  
  

“前主人的去世对长谷部打击很大。”

 
  
  
  

莺丸将茶点放在面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吃,我却觉得胃里有什么涨得快吐出来,不自在地回绝了他的好意。莺丸倒也不觉得尴尬,又给他自己沏了杯茶,继续说道:“过去的事情,您了解多少?”

 
  
  
  

我摇摇头,虚心地抛出含糊不清的说辞:“我是接任的审神者,还有……”

 
  
  
  

不近人情。

 
  
  
  

想到对我避之甚远的绝大部分人,我不再说话,只端起茶杯,低头看着水面晃荡的倒影。

 
  
  
  

“前主人对待我们的态度就像亲人一般,但您接任之后,”莺丸顿了一声,似乎是在斟酌词汇,“对待刀剑男士的态度非常严苛。一期曾经希望您对他的弟弟可以和善些,而您却让他连续出阵到重伤为止。在这之后,几乎没有人敢,或是说愿意接近您了。”

 
  
  
  

“抱、抱歉……”

 
  
  
  

我揪着衣袖,嘴唇哆嗦起来,顿时感到头昏脑胀。莺丸的眼睛平静得不像话,声色却逐渐冷下来,令我感到没完没了的不自在。

 
  
  
  

他撇了我一眼,然后挪开视线,继续说:“您格外厌恶长谷部。他有好几次重伤的时候,您都没有允许他及时手入。在您接任后就把他认命为近侍,无论他把您交代的工作完成得多好,您都一定会叫他觉得难堪。不少人觉得长谷部没必要贯彻他的忠诚,但无论他如何不情愿,还是恪尽职守。”

 
  
  
  

这和我估计的过去大相径庭。想到长谷部对我的种种关照,我捂着太阳穴不敢看向莺丸。没有长谷部,就不会有人替我解围。莺丸的话语如同源源不断的针刺激身体的每一处,我想从这里逃走,又没有勇气面对推开门后的本丸,两条腿像是残废般一动不动,听着莺丸继续说下去。

 
  
  
  

“一个月前,您和长谷部参加政府的会议,在返回途中遭到袭击。长谷部拼尽全力保护您,奈何事发突然——后来的事情,您就都知道了。您像是变了个人,大家一度怀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可惜不是。长谷部担心您不适应,叮嘱过大家不要向您提起过去。不过就我而言,或许您还是知道些更好。”莺丸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您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没有。”

 
  
  
  

我缓缓抬起头,不清楚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神情。自从恢复意识后,一直是长谷部陪在我身边。我感激于他的照顾,却不曾料想过去还存在着怎样的暴行,而长谷部——他又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一无所知的我呢?

 
  
  
  

正在恍惚时,门扇猛地推开。我下意识哆嗦了下,扭头看到长谷部逆光站在身后。

 
  
  
  

“长谷部。”

 
  
  
  

莺丸最先反应过来,不急不慢地念着他的名字。我这才反应过来,双眼注视长谷部紧绷的表情。他欲言又止地盯着莺丸,就在我以为长谷部要质问莺丸是否说漏什么时,他没由地叹了口气,朝我伸出手:“不是说好今天要把文书处理完么,结果到处都找不到您。”

 
  
  
  

他的手沾着一层薄薄的光,掌心半明半暗。我抬眼看向他,这才发觉那对紫藤般瞳色的末尾还透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浅蓝。

 
  
  
  

我不禁屏住呼吸,握紧了他的手。他的温度恰到好处,令人安心的温度渗透残留在我手心的冷汗,把我从冰窖般的自责中带出来。

 
  
  
  

“那我们先走啦,谢谢你的茶点。”

 
  
  
  

借着长谷部的力气,我直起发麻的腿,顺势同莺丸告别。我没有在意长谷部与莺丸交流过怎样意味深长的眼神,只顾着带长谷部离开掩饰一切可能泄密的迹象。过于急切的心理同没缓过劲的双腿如同错位的齿轮从机器上掉落,才刚迈出门槛,我便撞到长谷部身上,失去平衡的身体向下摔去。

 
  
  
  

倒下的瞬间,晨间的光芒镀上染黑的月色。硝烟与哭嚎淹没双耳,似乎有谁向我的头狠狠揍来,以至自己感觉大脑几乎也要随这一拳飞了出去。

 
  
  
  

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忽然平息。我躺在地上,一眼就看到长谷部惊慌失措的表情。

 
  
  
  

他的嘴一张一合,而我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下意识叫着长谷部的名字,耳边除了擦过的风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就连白噪音也流入空洞的海绵中,无论如何都挤不出动静。长谷部再次朝我伸出了手,实实在在的力道却像是在隐忍什么,让我想起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疲惫的眼眶盛着倒刺,把挣扎与决心串连为黯淡的静寂。

 
  
  
  

 

 
  
  
  

回去的路上长谷部什么也没有说,即便他说了什么我也无法知悉。冬日满是萧瑟的冷意,长谷部穿得看起来太过单薄,和他的背影一样。也许应该有谁抱着他,可我只能蜷起手指单单看着,然后在他意识到我的目光时撤回视线。

 
  
  
  

他开始指导我如何以手语沟通,似乎是怕我反应不过来,他在做口型的同时缓慢改变手势,连串的动作在桌面投下变幻的黑影,飞蛾扑火般扇动我的思绪。我动了动手指,凭借感觉回应着长谷部,肌肉记忆从指尖游至双手的每一处神经,我逐渐意识到无需学习也能看懂他的意思。

 
  
  
  

过去我也会这样吗?我比划着问。

 
  
  
  

长谷部愣了下,看样子没有想到我并未丢失手语的技能:只在很早之前有一次。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您命令我保密。做完最后的动作,长谷部把手放在膝盖上。我看着他,终于在那双混色的眼眸中找到面目不清的自己。我恍然想到从莺丸那里得知的过去,不禁后倾身体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没有听力,声音也随之离去,喉咙里只剩倒抽的凉气。我甚至觉得有谁捅穿了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钝痛顺着神经溢出感官,叫嚣出属于它们的胜利。

 
  
  
  

让我一个人待会。这是我最后的要求。长谷部盯着我没有任何反应,冷静的目光叫我喘不过气。正要命令他离开,长谷部朝我坐近了些,好让我看清他的手势:我陪您。

 
  
  

真的?我又想,上次要他陪在身边可没有这么痛快。

 
  
  
  

他点点头,我抬眼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与肢体,忽然笑了起来,觉得他真是叫人没脾气。霎时间我发现自己其实是很容易动摇的人,或是说被长谷部动摇的人。这其中大概有一半要归于我醒来第一眼就是长谷部的雏鸟情结,而另一半得算回长谷部的头上。

 
  
  
  

我伸手想要对他说点什么,抬手的瞬间又语塞起来。他不明所以地眨眨眼,藤花般的双眸叫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就着动作将他圈在怀里。长谷部不适应地抖了下,于是我把他搂得更紧,他的身体暖和得像错觉,隐隐约约好像可以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拍打的音符嵌入我的耳膜、我的脑海,然后深深地刺入记忆里。他迟缓地回抱住我,动作像是落地即化的雪,更像某种和解,某种原谅,等回过神后,谁都很难从中感受到蛛丝马迹,可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又仿佛经历了千万可能。

 
  
  
  

这天晚上,长谷部推开房间的门。考虑到昨晚的情形,我没有再对长谷部附加什么要求,看到他主动前来愿意在夜晚守在我身边,我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开始为他整理床铺。他把本体放在床头,手搭在刀柄发呆了一会,我便好奇着问:在想什么?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回答,很多。

 
  
  

真好,我假装若无其事,我的话能想的事情只有和你的这一个月。

 
  
  

话里半调侃半玩笑,但将全部的话语转为手势后,我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我太依赖长谷部了。

 
  
  
  

我叹了口气,把头慢慢地枕在长谷部的肩上。这样的姿势不方便他对我交流,于是他展开我的手,在掌心写着:睡吧。

 
  
  

长谷部。我抵在他的肩膀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叨念他的名字。他的指尖、他的力道,带着一种奇特而温柔的魔咒,将原本痛苦难熬的夜腌制在舒适的罐子里,以至我从未有哪天可以睡得这么早。

 
  
  

 

 
  
  

深夜的天空蔓延着一层薄雾,将月亮与城市切开。

 
  
  
  

我生硬地笑着,而他的表情木然得像死了一样,身体一动不动,刀刃稳稳地对向我。如果他还要凭白地浪费时间,我都有些担心赴死的觉悟会不会也被他一点点消磨掉,徒剩对死的恐惧。

 
  
  
  

说起来,这样的事我也不知没有做过。那个男人也是带着牺牲的觉悟合上眼,可我偏偏不想让那家伙死得痛快。我沉默地等待,等待佯装的平和从貌相平平的脸上消失,然后把短刀架在他的脖子边,当恐惧从皮肉里向外蔓延时,便开始切割喉咙。

 
  
  
  

那个人是在尖叫中死去的,短刀不会像打刀或是太刀能干脆利落地将身首分离。高亢的惨叫越来越弱,割开气管后我向下用力,动脉斩断时血溅得我浑身都是,呛鼻的血腥味叫人想吐,就连抬脚踢开滚到脚边的脑袋都没心情。

 
  
  
  

“短刀砍头挺费劲的,”我看向他手中的刀,露出无所谓的表情调笑道,“你的刀倒是相当方便。”

 
  
  
  

在长久的缄口后,他压下上涌的怒火与仇恨,强忍着杀人的欲望握紧刀柄。在他的眼里,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被过滤得更加可悲,更加惨不忍睹。耳朵的痛感震得我头晕脑胀,我苦笑起来,心底竟升起一股不应有的挫败。我叹了口气,“无论是要杀还是折磨我,尽管来吧。”

 
  
  
  

他抬起刀,惨白的光附在刃面,这叫我的思绪猛地回溯到年幼之时,他像是冰冷的钢材紧密地焊接在一起,没有温度的手粘在刀柄,挥向忠士的头颅。

 
  
  
  

喷涌的血流在火光中辨别不出颜色,坍塌般落入满是灼烧味道的大地。
   
  直至哭嚎干涸时,他顺着刀刃看到模糊的自己。


 
  
  
  

我抖着冷汗猛地睁开眼睛,差点大叫出声,另一边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挪了位置,几分刀刃露在鞘外。

 
  
  
  

“主?”

 
  
  
  

我寻声望去,长谷部似乎被我惊醒,眼睛微微眯着,显然还没睡醒。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手指忍不住贴在脖颈确认自己平安无事,等冷静下来才发觉听力已经恢复。他紧锁眉头,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我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便握住他的手指说:“没关系,只是做了梦。而且,我已经恢复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睛,仿佛看透了我只说了一半的事实。我只好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草草地扫了眼时钟。离太阳升起还有一阵,我只看了大致模糊的数字便开口:“才……五点多,你再睡会吧。”

 
  
  
  

他只发出一声鼻音,然后躺了回去。渐渐地,有几束光投入缝隙,参差不齐地照在被褥前。我知道他已经睡不着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拨弄他散开的头发,顺着发尾的方向轻轻捋着。

 
  
  
  

“你出现在我的梦里。”我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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