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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多年,请勿鞭尸,感谢

 
   

【主烛】灰绿 17

17

藤原在烛台切轻抚后颈的动作中停止啜泣。他的身体还略微发颤,肩膀抖得停不下来。烛台切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住藤原双手,手指穿过藤原的指缝与他贴合在一起,恰到好处的力道带给藤原踏实的安全感。他将头抵在烛台切脖间,等到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才深呼口气,用手背擦去挂在眼角的泪滴。

“抱歉,又失态了。”

“该怎么说呢,”烛台切摇摇头,想到认识藤原以来从他那里承受的脾气,故意加重语气说道,“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吧。”

藤原花了一点时间消化烛台切的意思,他差点以为烛台切还在和自己生闷气,心虚地盯着那只金色的眼睛,直到对方恶趣味地笑出声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光忠好过分啊,以前你从来都不会这样和我说话。”

“你自己也说过欺负我过头了啊。”烛台切对藤原扯扯嘴角,难得藤原学会服软,他决定还是不打击这种兆头比较好,“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暂时不会离开,政府那边的事情总算都搞定了。”藤原挽住烛台切的胳膊,触碰到小臂的皮肤时刻意放缓了动作,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轻轻擦过。和藤原这样并行的姿势格外别扭,烛台切不得不调整走路的频率让自己看上去能维持住形象。

他拽着烛台切在院子里慢慢悠悠地绕了几圈,午后的温度落在肩头暖和得像是春天快要到来一样。路过树旁枯朽的叶子正好落在脚边,莫名其妙的好奇心让藤原就此停下开始清点枝头残余的叶片。树梢还挂着满满当当的彩纸,只要稍稍吹动便眼花缭乱。

二十五、二十七,也许要更多,也许要更少。藤原对自己幼稚的举动噗嗤笑出声,身旁的烛台切却只觉得藤原和自己拉扯在的样子果然还是太奇怪。他推开藤原稍稍后退一步,而藤原缓缓侧头望着他,没有掺杂什么情绪的眼神让烛台切头皮发麻。

“怎么了?”烛台切踌躇地开口,再仔细确认时藤原看着自己的目光和以前根本没有区别。他松了口气,又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错觉。思考的间隙吹过一阵短促的风,烛台切在裹挟的低温中忍不住哆嗦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即便温度开始回暖,冬天依旧没有离去。

“我在想啊……”藤原丝毫没有注意到烛台切的异样。他摸了摸下巴,想起曾经自己在这颗树下翻来覆去地寻找烛台切的笔记,脸上竟浮起浅绯色,“你有没有把自己的愿望挂上去呢?”

烛台切怔怔地看着藤原,花了好长时间才收回注意力。他没法直接告诉藤原自己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只能一点点从积灰的回忆中剥离多余的部分,费力地琢磨自己在半年之前的无足之举。

“忘记了,还是没有挂?”藤原追问起来。他的语气并不着急,就算烛台切忘得一干二净也完全没关系。他补充这不过是想要弥补从前未能满足的好奇心,而无论是藤原还是烛台切都十分清楚,找到一个理想的答案才是真正期盼的事情。

“我……”就在烛台切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起过去的事情时,他的目光落在一张空白的、早已在雨水与暴晒中褶皱的彩纸,自以为遗忘的记忆如潮水将身体溺入深海。

——“我啊,不太擅长这种手工活,千万别笑话我啊。”

——“写个愿望吧。”

“忘记也没关系。”藤原没有执着于烛台切的回答。气温似乎变得更低,灌进衣领的凉意刺激得他抱住双臂。

“不,”烛台切头疼地强压下不适感,“我挂上了彩纸,但是上面什么也没写。”

与其说是愿望多到纸面尺寸没给他足够贪婪的机会,倒不如说是他从来都不认为愿望会实现。喜欢上审神者这件事,对于不属于人类的他听上去太过奢侈了。但这样的话即便是今日,烛台切也不知道是否应该对藤原表达。他突兀而窘迫地意识到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或许当一切都平息下来后,再也不需要付丧神与历史修正主义者对抗,而藤原也一定会老去。他会目睹藤原的死,目睹他们之间的所有归于令人害怕的宁静,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回到本灵后还会不会记住这段不值一提的往事。

烛台切不明白为什么哪怕是可以彼此坦白心意的现在,他依旧感觉到些许动摇。是因为经历碎刀后的难以置信?是因为回忆将他置身于往昔对藤原的不信任?还是因为先前的梦境埋下不安的种子?他微微张嘴说不出话,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烛台切瞪大眼睛,欲言又止的态度让藤原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光忠?”

“烛台切光忠!”

藤原直呼其名令烛台切从胡思乱想中挣脱,他捧住烛台切的脸颊,冰凉的温度让他陷入一阵慌乱。他恍然想起支撑烛台切的灵力大概快要消耗殆尽,急忙扶住烛台切的身体——即使烛台切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

“主君?”烛台切看着自己映在藤原眼中的模样,“抱歉,想了些事情走神了……”

“只是这样而已?”

“嗯,你总是对我太多心,”面对藤原的质问,烛台切侧身避开藤原焦灼的目光,“说起来,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阵?”

“你这个样子根本让人放心不下。”

烛台切看着藤原的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难得承认了藤原的话。

“但是这个月一直待在本丸里,你也闷坏了吧?”藤原话锋一转,“你先好好休息一会,下午和我一起去现世怎么样?有的事情只在本丸是做不了的。”

“嗯?”烛台切稍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一贯的笑容,听上去精神了些,“比如?”

“当然是两个人的约会啊。”

“唔……”

烛台切感觉自己的头还晕晕乎乎的,他沉默地消化着藤原的意思,等不到回复的藤原耷拉着脑袋靠在烛台切肩膀:“不可以么?”

“只是没有什么约会的概念而已,”烛台切望着树上晃来晃去的许愿纸,拍拍藤原的后背,“不过我很期待。”

“太好啦!”藤原立刻从无精打采的失落切换到兴奋过度的状态,他双手合十,眼睛简直要闪闪发光,“那我先送你回去,你休息过来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离门前还有几步,烛台切先说服藤原就送到这里。目视藤原的身影消失后,他才缓缓推开门。太鼓钟还是找不到踪影,不知道是跑到谁那里玩得正开心。鹤丸躺在榻榻米上拨弄头发,大俱利倚在墙角小憩,一旁的猫趴在阳光投射的亮斑里舔舐皮毛,听到烛台切的动静只抖抖耳朵,把身体团成一团。

“是光坊啊,”鹤丸爬起来抖抖压皱的衣袖,“之前主人去找你了。”

“我知道,”烛台切坐下打了个哈欠,“刚才一直都和他在一起。”

“不生气了?”

“算是比想象中要好的多,”烛台切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大俱利,“他说下午要我和他一起去现世。”

“你答应了?”

“答应了。”

“真羡慕光坊啊,”鹤丸用手指绕着耳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瞥向烛台切,“我也好想休息一段时间,每天被长谷部抓走远征已经很疲劳啦。”

“毕竟鹤先生了解目的地,帮助新人们熟悉远征任务也是很重要的工作。”

“嗯、嗯——”鹤丸对着空中的浮沉吹了口气,随口提议,“等主人允许你远征的时候可不可以叫长谷部换掉我啊,远征可是会占用制造惊吓的时间呢。”

他松开被自己玩弄乱的头发,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烛台切的声音,只好扭头看向烛台切。浅浅的呼吸声传入耳中,鹤丸这才发觉烛台切已经蜷着身体枕在手臂上睡着了。

“啊……是我又多心了么?”鹤丸又望向熟睡的大俱利,忍不住长呼口气,将身体背过阳光,“难得遇到这么合适的天气,那我也睡一觉好了。”

“怎么睡着了?”

藤原揉揉握在房间门口的狐之助,见到这样没动静干脆拎起项圈强行把它从朦胧睡意中晃醒。狐之助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四爪胡乱挣扎,让藤原把握不准力道。他在猜测短刀都给它喂了什么才变得这么胖同时松开手,听到沉闷的落地声后,藤原才满意地拍拍手上的土。

“我说你也过于粗暴了吧!”狐之助按捺住起床气,语气却包含怒火,正要作势咬向藤原,却被先发制人。藤原挠着狐之助的下巴,熟练的手法让它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谁叫你快沉死了。说起来,我一直都想养只宠物啊,不过想到喂养的过程就头疼要命。”藤原把狐之助抱在膝上,一手轻轻捋顺狐之助后颈的皮毛,一手捡起从它身上掉下的卷轴:“要是宠物都能有自我意识就好啦——狐之助你就很适合。”

“我可也算公职人员啊,怎么能……唔唔……”藤原换了个位置继续撸着狐之助,本想表达不满的狐之助彻底瘫下来,咽回满腹牢骚,颤着声音问:“你让我查这个本丸的信息到底是为了什么?和一个不存在的本丸联谊么?”

“那不就是灵异事件嘛。”

藤原干笑两声,懒散的音调忽然转为压迫性的低沉。动物的本能让狐之助立刻弓起身体做出戒备的动作。而藤原眯起眼睛盯着狐之助,毫不费力地掐住它的脖子拖回膝盖,加重抚摸背部的皮毛。

“别这么看着我嘛,”他咧出一副刻意的微笑,“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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