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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您说的是新年的第二天离开，不是新年的第二天回来。”

上一次歌仙如此端坐在藤原面前，还是他从昏沉的三天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藤原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但付丧神的生气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威慑力。

“这不是去开会了嘛。”

“那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了？”

藤原自知理亏，面对歌仙的质问避而不谈，只是捏着记录着编号的纸条若有所思。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歌仙循声望去，身着出阵服的长谷部与烛台切迈入屋中，各自坐在歌仙两侧。藤原听到动静后也抬起头，无意间对上烛台切的视线。烛台切抿了抿唇，全然无视来自藤原的目光，仿佛前些日子的深情不过是他梦中的错觉。

藤原叹了口气，垂眼落在纸条上的番号，注血般的瞳色在眼前一闪而过。随手夹放物品的恶习已经让他收获了足够的教训，这一次他小心地叠好纸条塞进衣兜中，才开口传达命令。

“最近频繁检测到时间轴异动，想必大家都有所察觉。”他扫视过面前三人的表情，随即又说道：“为了能及时清除危害历史本身的存在，从今天起，第一部队至第三部队重新编排作为出阵主力，第四部分主要负责远征。那么我先说一下队长安排。第一部队由药研负责，主要进行江户夜战，因为他现在远征还没有回来，还要麻烦长谷部帮我转达。”

对于藤原的严肃，烛台切稍微感到意外。这种状态已经很久没有在藤原身上看到过了，想必如今与时间溯行军的形势又紧张起来。正想得有些出神，他的注意忽然被拉了回来。

“第二部队队长，烛台切光忠。”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藤原，自从自己不再是近侍后，藤原再也没有把队长的职务安排到自己的身上。意识到烛台切的困惑，藤原不得不开口解释道：“对于江户战场你相对比较了解，又和我勘察过白金台的形势，考虑到白金台的时空波动也比较频繁，你的练度又是本丸数一数二的，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

烛台切低头掩饰自己的失落，他本以为藤原做出这样的决定会让两人间有什么转机，甚至窜出的欣喜的情绪，可现在看来，一厢情愿的似乎只剩下自己。

“歌仙，你带着练度不高的人根据情况组成第三部队解决难度不大的时空扭曲就好。现在出阵会越来越频繁，我想让练度低的人快点融入战事里。长谷部你就还留在近侍的位置上吧，没有你的帮忙我会很不习惯的。”

布置好所有事务后，藤原环顾一圈大家的状态，除了长谷部都显得心不在焉。他只好清清嗓子，褪去掩饰严肃的表情：“都听清了么？怎么一副没不情愿的样子？我又没有克扣你们的工资。”

“这就准备出阵。”

烛台切最先反应过来，草草拿起自己的本体便退了出去。这样的动作让本身就低沉的气氛尴尬起来，长谷部朝藤原的方向望去，欲言又止。而藤原即不难过，也未恼火，只是托腮对着门外的风景发呆，直到烛台切消失在他的视野里，藤原才敲了敲桌子看向歌仙:“你呢？”

“我去列出阵名单，如果没有事情的话，请允许我先行告退。”歌仙不等藤原做出回复便做出与烛台切统一的行径，长谷部难得没有制止的打算，目送歌仙离去后，只剩下他与藤原面面相觑。

“果然是对我生气了吧，”藤原垂头丧气地冲长谷部做出离开的手势，“如果你也对我不满的话允许你对我发一次火，近侍特权噢。”

“我不会那样做的，”长谷部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不过您离开的那两天，歌仙确实很生气。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能感觉到。”

藤原后仰身体，座椅坚硬的构造硌得后背发疼：“那更完蛋了——”

“您可是我们的主人，就算任性一些，我们也会通通接受。”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讽刺我啊？”

“都不是，”久坐过后长谷部缓缓站起，他忍住腿麻的不适，挪着步子走向出口，“与其在乎这些细节，您还是维持着身为审神者的威严更好些。”

“我明白了，你也生气了。”藤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肯定地开口：“你们肯定是以为我走的那几天把本丸都抛弃了。”

“这样说可能算是我僭越了，不过……”长谷部没有否认藤原的话，他退出房间，逆光的角度让藤原看不清他的表情，“您给予关怀的同时太过急于疏远，这样下去动摇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如果您无论如何都无法接近我们，至少请关注一下烛台切吧，他的样子越来越奇怪，我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明明不好的是我才对吧。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因为担心本丸情况着急回来，结果反而更糟了。”

藤原曲腿坐在池边，顺手掂起几块石头砸向冰面，太过坚硬的冰层并未因此受损，扔出的石头也不过弹跳几下便没了动静。

“那样扔可不行。”身后冒出三日月的声音，吓得藤原“哇”地喊了出来。三日月笑了笑，并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他拾起一颗石头，拿手比当过大小后对藤原开口:“要像这样。”

脱手的石头在空中划过完美的弧线，携带的力道在触碰冰面的同时砸开了一道缺口。三日月又捡起一块石头递给藤原，仿佛没有看到藤原惊恐的眼神，缓缓说道:“要试试么？”

“不、不了……”藤原迅速回绝三日月的邀请，“爷爷您用那么大的力气当心身体啊。”

“冰面已经砸开了，心情感觉好些了么？”

“没有，”藤原沉默了片刻，坦诚道，“而且我觉得冰面还是完整的好看一点。”

“哈哈哈哈，主人真是孩子气呢。”三日月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让藤原的心情更加复杂。他只想一个人安静地消磨时间，刚要找个借口离开，三日月再次开口：“既然如此，在它被破坏后，你会后悔么？”

藤原来不及揣测三日月的言外之意，思索的答案尚未出口，三日月便又笑了起来：“第二部队出阵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主人不如去关注下战况吧。毕竟今剑在在那里面，他极化回来才不过几天，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我很担心。”

“糟了！”意识到烛台切也在第二部队中，藤原陷入极度的慌乱，“这种事情下次早点提醒我啊！”

“如果更加在意他人的话，这种事情也不必提醒吧。”三日月的声音犹如冰刀戳进藤原心口，只是时间不足以留给他反思的空隙。他在三日月的注视下仓促赶往时空转换器的方向，以至没有听到三日月剩余的话语。

“假如足够残忍的教训还不够醒悟的话，是没有作为‘主人’的资格的。请快一点成长起来吧。”

“通讯器联系不到他们，也没法定位到确切位置。”狐之助叼着从厨房偷来的油豆腐蹲在藤原脚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肯定是作战时通讯器被破坏了。”

“你还要什么要说的么？”藤原盯着满脸悠闲的狐之助咬牙切齿，“在我想掐死你前。”

狐之助舔了舔爪子躲到莺丸身后：“这种情况就这么暴躁，可不是一个审神者该有的表现。”

“请允许我带救援部队进入白金台战场，我和大包平比较了解烛台切的作战习惯，或许能尽快进行搜寻。”莺丸对狐之助的行为感到少许不满，只是碍于情况危急，只好先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

“又是下雨又是阴天，白金台的难度也不低，通讯器还坏了，就算派极化过的短刀恐怕也不容易找到人吧。”狐之助对莺丸没有留丝毫情面，他跳上桌面，扫视会议室中的几人，在长谷部想要发话前又开始打击起来：“你去救人想都别想，敌枪捅你的次数还不够少么？”

长谷部忍不住攒起拳头，如果不是情况特殊，他早就想申请把本丸里这只直言不讳的狐之助换掉。藤原拍拍长谷部的肩膀，示意他稍作冷静。在紧绷的神经压制了本能的急躁后，理智重占上风，藤原看到在座的其他人都不再说话，自己主动站了起来：“我亲自去带队救人。”

大俱利冷哼一声：“你去了只能比我们死得更快。”

藤原自动无视大俱利的嘲讽，进一步解释道：“但我和你们都有通过灵力建立的契约，我可以动用灵力感知方向，这也是最有效率的办法。”

“太危险了！”歌仙忍不住拍案起身，“上次在白金台你就差点受伤。”

“搜寻工作交给我和平野来做，所以还请大家好保护我们。”藤原没有理会歌仙的反对意见，他望向平野，声音中带上了恳求的色彩：“平野，这次要拜托你了。”

“请您放心，”平野摇摇头，声音异常坚定，“即便是搜寻我也会保护好您的。”

“好，那么谁还有异议？”藤原环视一周，看到大家都没有表示，拎起狐之助把他扔远，“那我们现在就出阵。如果我没有在十二个小时内和本丸联络，狐之助你直接和上级上报。”

“诶——虽然我说得难听了点，您也别……”狐之助匆忙跑向藤原，不等它说完，藤原一行人已经先他一步走到时空转换器旁。金色的光芒笼罩住藤原的身体，藤原忽然笑了起来。

“先走啦，等我们回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