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跑路多年,请勿鞭尸,感谢

 
   

【主烛】灰绿 10

10

“过完今晚,我想回家看看。”

藤原快速穿过走廊,歌仙跟在藤原身后从容不急地迈着步子,而脸上挂着担心的神情。

藤原从小就由叔父抚养张大,两人的关系并不算亲密,这点歌仙是清楚的。这些日子来虽然藤原没有表现出负面情绪,作为初始刀的歌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下定决心要让藤原对自己敞开心扉,说话也直白了不少:“您在现实中分明没有挂念的人,可本丸里还有和您亲近的人,为什么不考虑留在本丸?”

“那是因为……”

藤原突兀地停下脚步,身后的歌仙下意识前进,一头撞上青年。他扶正头发上被撞歪蝴蝶结,转身站在藤原同一侧:“您怎么了?”

“这颗圣诞树是什么时候摆过来的?”

大约一人高的圣诞树摆在庭院的空地上,眼花缭乱的装饰分散在每个地方,如此简单粗暴的手法令藤原忍不住质疑起自己的本丸里还有没有善于打理的人。礼物围着圣诞树堆了不少,看起来本丸中的每一个人都花了心思。一闪一闪的星星挂在圣诞树顶端,在白昼亮度之下星星散发的光并不明显。

“昨天您在添乱……”歌仙趁着藤原说出惩罚内番的话前立刻咳嗽一声,慌忙改口,“帮忙的时候,山伏和日本号去万屋采购的。”

“也是他们装饰的?”藤原瞥了歌仙一眼,看到对方认真点头的动作不忍感慨起来,“他们的装饰审美要和我差不多了。”

“您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歌仙调侃之余没有忘记正事,趁着藤原停留的工夫又开始劝说:“平野听说您的节日计划后可是特别开心,就算您不情愿和其他人接触,但总不想让平野失望吧?”

歌仙的劝诱的确有效。平野是本丸的初锻刀,在藤原的印象里一直是个体贴又懂事的好孩子。虽然偶尔会被长谷部提醒即使短刀身形是小孩子,心灵早已经历沧桑,但藤原总是忍不住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去对待短刀,尤其是在平野的事情上,他总是不忍拒绝。

“啊啊——”

藤原发出一声压抑的哀嚎,他烦躁地弓起身体,满满都是不情愿的意味。他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而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对本丸中的任何一人说出口。歌仙胸有成竹地看着藤原煎熬的模样,最后还是听到了理想的答复。

“新年的第二天,这是底线了。”

“那可真是麻烦您啦,”收到藤原的妥协,歌仙的心情也感到愉快不少,他习惯性地替藤原把胡乱缠在脖子上的围巾打理成规矩的造型,“晚餐应该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

“感觉建立这个本丸之后,我就被你赋予了深刻的父爱啊。”藤原拎起垂在胸前的围巾,顺口问道:“今天晚饭是谁做的?昨天明石负责的晚饭我这辈子都不想再遇到了。”

“是烛台切和……”看到藤原忽然低落的表情,歌仙顿了顿,“您怎么了?”

“没什么,”藤原把歌仙往厨房的方向推了一把,“一会记得叫我吃饭。”'

他在歌仙起疑心前跑向了自己的房间,当他确定歌仙已经远路自己后才放慢脚步。迈进房间后,发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的力量,藤原只好扶着墙壁,以缓慢地速度挪向书架,无力地敲打其中的一处。

“当初真不应该签订那份生死就业合同,没有灵力天赋真是糟透了……”藤原解开围巾抹去脖子上挂着的冷汗,冲着打开的暗室扯出格外难看的笑容,“希望还能靠最后一把撑过新年啊……”

“小光,你知道主人去哪了么?”

太鼓钟探进厨房中,烛台切正在准备晚饭要用的餐具。听到是有关藤原的问题,烛台切皱了下眉,但很快舒展开来。

“不知道,怎么了?”他心不在焉地端着餐具走向太鼓钟,而短刀身材的好友默契地帮烛台切承担了一部分工作。他从烛台切手中接过一半厨具,头发上装饰的羽毛随着自身动作摆动。

“他说找不到主人了,这样下去晚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想你应该是本丸中最了解主人的吧,就过来问你啦。”

“我可一点都不了解他。”

烛台切干脆地否定了自己与藤原的关系。在那晚听到藤原的自白后,他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失望,缠绕在心中的复杂情绪被彼此主动的疏远取代。对藤原的怀疑也好,亲密也罢,这些再也不是重要的事情了。

“话是这么说啦,不过歌仙都那么说了,你要不要去找找看?最近他和伽罗的关系变成那个样子,已经很久没和我们好好说话了,我都不敢叫他之定了。难得这次主动开口,所以……”

无论是帮什么忙烛台切都感到很乐意,偏偏在藤原的事情上他却感到异常的不自在。只是他实在禁不住太鼓钟的请求,在准备好餐前工作后,还是稍稍做出让步:“我去主人卧室看看。”

说这话时,烛台切并没有几分把握。审神者的卧室附带结界保护,没有经过言灵上的允许,是无法进入的。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他并不肯定藤原还留给自己步入其中的资格。

“实在不行只好拜托长谷部君了,”烛台切站在禁闭的房门前自言自语,“他是近侍一定知道……”

“叫长谷部干什么?”

门突然被拉开,藤原顶着一副苍白的面孔看着烛台切,明明室内温度足够温暖,他依旧围着那条厚重的围巾。他对于烛台切的到来毫无防备,这让藤原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糟糕。烛台切也没有好到哪去,他被藤原的出现吓了一跳,说话的时候感觉舌头都要卷起来了。

“没、没什么。”

烛台切后退一步,留给自己与藤原一段充足的距离,这才安心地解释道:“歌仙到处都找不到您,我就帮他看看您在不在这里。如果找不到您的话,就只好去找长谷部君了。”

“那可真是麻烦你啦。是让我去吃晚饭吧,我这就过去。”藤原从衣架上拽起外套批在身上,自觉地远离烛台切。一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再主动说话,沉默的气压像是降雪的前兆让人喘不过气。

最后化解尴尬的是今剑,一向活泼的他在看到藤原如约而至后立刻上冲上前去搂住藤原的腰,说话的声调如同小孩子撒娇:“我就知道主公大人一定会来的!”

“今剑,快下来,主人要走不动了。”岩融揉了揉今剑的头发,语气中却满是宠溺的味道。

藤原任由今剑撒手跑到岩融身边,他顺手系紧围巾,然后扭头看向烛台切,正好对上烛台切的注视。烛台切慌张地避开藤原的目光,立刻将“对不起”说了出来。

“我说,”藤原苦笑少许,“我有那么可怕么?”

烛台切还没来得及想好答复,藤原便被日本号拉走塞进座位里。他听到长谷部依旧是严肃的口吻谴责日本号对藤原灌酒的意图,不动和次郎挂着微醺的表情笑出声。

“不摘了围巾么?”长谷部为藤原换上橙汁随口问道。

“不啦,”藤原简单道了声谢,“感觉特别冷。”

晚餐吵吵闹闹,似乎不算那么差劲。藤原自知酒量不支,只咽下一口甜酒,而这样的酒精浓度也足够令藤原满脸通红,让他对长谷部的救场感激流涕。

藤原没有听清是谁先说出了节日祝福。他在虚幻的感觉中睁大了双眼,耳边是参差的声音。他想举起橙汁参与到这热闹的世界中,手指却碰到了倒满酒的杯子。摇晃的液体溅到衣服上,而他全然不在意,含着一口口甜酒咽下,在醉意冲昏头脑时,喊出一句低微的“圣诞快乐”。

他确实是醉了,体温高涨,意识朦胧,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要栽进结冰的池塘。

他残留的清醒不足以支配身体。

藤原知道最后自己是被长谷部和大俱利架回房间的。他坚持一人离开,怎么也不肯长谷部送回,结果摇晃了几步就噗通一声摔了下去,本来长谷部能独自完成看护藤原的任务也变得难以招架,只好喊来大俱利帮忙。如果不是长谷部用他作为叔叔的权威要求大俱利加以协作,大俱利绝对不肯靠近自己一步。

不会被大俱利讨厌了吧,藤原迷糊地想。在被大俱利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后,他更是如此坚信。

长谷部与大俱利见到藤原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便放心离开,而藤原只是不想再看见大俱利那么不情愿的样子,自暴自弃地选择忽视。他缓缓睁开眼后伸展了下身体,随后把被子扯到腰上。

醉意正酣,最适合安眠一晚。

他的意识下沉到另一个世界,梦中的他漂浮在纱一般的海底,头顶是明暗交织的光点。

藤原仰头望着那片看不透的顶端,随和的海面突然震荡起来,刺穿梦境的水花将他从尽头捞回现实。

不知是谁靠近了自己,刻意的脚步与屏住的呼吸让藤原从混沌的睡意中脱离,警觉占据了上风。他不确定对方抱着怎样的目的潜进房间,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装作还在睡觉的样子静观其变。

入潜者靠近了自己,熟悉的气息消散在空中,赤裸的手覆上他的双眼,再缓慢下滑,用指尖轻轻抚过双唇。

“睡熟了么……”

是烛台切。

意识到这个事实时,藤原努力做到让烛台切感觉不到异常,而身体忍不住紧绷起来。他焦躁地放松肌肉,只能忐忑地等待烛台切下一步的行动。

烛台切跪在床边,低头凝视藤原伪装的睡颜。如果藤原愿意睁开双眼,他便会看到烛台切换上了浴衣,高大的身形包裹在深色的布料中,令人浮想联翩。

“今天小伽罗难得没有和歌仙吵架,就连山姥切都一直坐在那里没有离开。倒是您,还是那么不喜欢热闹的事情。”

藤原在心底默默地否认,而烛台切并不会知道这些。他隐约听到烛台切叹了口气,却不确定那是否是自己的错觉。当他纠结时,烛台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您给我的那只千纸鹤,我终于拆开了。如果不是一时兴起,我还不会知道您在里面写了那样的话。只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他听不出烛台切的声音有什么起伏,平静的声调甚至让他感到害怕。他祈求烛台切不要再开口,祈求他快些离去,而烛台切只是沉默片刻,又自言自语起来。

“七夕的那个晚上,我睡得很浅,您在亲吻我时我是清醒的。”

烛台切抵抗住内心的抗拒,淡化已久的回忆由他亲手残暴地从心脏深处揪了出来,装作忘记的谎言再也无法缝合裂缝。他离藤原更近了些,想要解开缠在藤原的围巾,又怕惊动对方而放弃,只剩下手指在藤原的嘴唇上摩挲。

“您对我隐瞒的事情太多了,出于您的职责也好,私心也罢……总之都不该是我干预的。可我很害怕改变身为下属地位后,这些不可知的东西会让我把您推向无可挽救的境地。”

藤原从未感到内心如此动摇。他想抵抗烛台切,也同时在抵抗自己,理智同情感陷入没有结果的斗争。

他听到烛台切的声音逐渐颤抖,唇上的温度也随之离去。

“您对我还有怎样的念想呢?为什么我还可以不受阻挠地进来?既然您不肯越过界限,又为什么要诱引我过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藤原再也不愿保持沉默,他想要辩解,想要同摇摆不定的心斗争,而烛台切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俯身吻上藤原的双唇。

那只是停留表面的浅吻,却已麻醉了藤原的所有神经,蒙蔽了积攒已久的痛楚。

“如果您现在也是清醒的话该有多好。”

烛台切小心翼翼地结束了这份浅尝辄止的逾越,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最终离藤原越来越远。

“我曾倾慕于您。”

说完这句话,烛台切轻轻笑起来。他将手指贴在自己的唇上,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退出藤原的房间,宁静的月色将他吞噬,只留下藤原一人承受无尽的折磨。

睁开眼的瞬间,上涌的泪水再也无法被遏制。藤原捂着嘴发出模糊的哽咽声,泪滴沾湿了枕头。

他感到自己的内脏被陈旧的伤口撕裂,衰竭的情感呼之欲出,又迷失了所有出口。

TBC

评论(1)
热度(21)
 

© null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