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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多年,请勿鞭尸,感谢

 
   

【主烛】被依赖 3 / 4

3
 藤原的时空转换器是只平平无奇的吊坠,人造晶体和塑料黏在一起,显得廉价且滑稽。

烛台切最庆幸的事,是藤原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把转换器交给了自己。

把它做成转换器最早是烛台切提议的——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那只吊坠,它对烛台切或藤原都没什么意义,只是哪里都能见到的活动赠品而已。说实话,那种造型他们谁都不太喜欢。

烛台切仅仅是需要一个不起眼、方便藏起的东西,而不是早先政府统一配发的、随便某个溯行军都能烂熟于心的怀表。

藤原有些想不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谷部的刀钉在他的身体中,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全身,疼得他只能倒抽凉气。孩子哭的声音更大了,吵得藤原一阵头疼。远处的打斗已经停止,雨村站在原地,半身衣服染成红色,映着火光恰到好处。藤原艰难地抬起眼睛,勉强捕捉到烛台切逐渐放大的身影。
 这里可是有火啊,他如是想着,既感到开心,又渐渐地悲伤起来。

“别让他们跑了,”雨村擦掉沾在刀刃的灰尘,似乎完全不在意受伤的事实,仅仅盯着逼近长谷部的烛台切漫不经心地提醒,“还有,动作轻点,弄死的话就麻烦了。”

长谷部的影子在一旁火光的映射下来回摇曳,明暗不定的光影令藤原合上眼。这振长谷部给人的感觉和自己本丸中的长谷部大相径庭,十有八九是经历过修行,即便烛台切在战场阅历丰富也未必能招架住。

别过来——他知道自己应该这么警告烛台切,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可也没必要都死在这里。转换器在烛台切手里,藤原只需要附加一个眼神,他就可以明白藤原的用意。但光忠会独自逃跑吗?藤原犹豫起来。

火的温度让藤原愈发昏沉,他望着烛台切,没由地想起许多事,拥抱的时候、接吻的时候,说我爱你的时候,争执的时候、濒死的时候、执刀相向的时候。藤原觉得他们之间时间过得有点快,即便把所有与烛台切相处的片段都连成一片也不够过瘾。回忆落幕时,他却只滚动喉咙,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藤原的身下是外涌的鲜血,捅破的衣服粘着在伤口边,而他什么也不思考,冲至藤原身前。这一切被长谷部目睹,他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转而猛地拔出插在藤原身体的刀,不顾藤原破口而出的叫声迎上烛台切。

长谷部的刀上带着轻微的磨损,相比有很久都没有好好保养过。几番下来,刀刃相互纠缠在一起,局势又陷入僵持。烛台切的余光映着藤原,他咬咬牙,将执刀的手臂迎向闪着锋芒的刀刃。

劈开皮肉的一刻,切口发出嘶啦的声音,阴森森地缠绕在长谷部耳边。长谷部摸不清烛台切为什么突然做出不合逻辑的行为,握在刀刃的手顿时怔住,把烛台切想要的时机拱手交给了他。

“你在做什么!”

藤原捂着伤口,觉得自己一瞬间喘不过气。他几乎觉得自己要气疯了,可烛台切根本不想理会藤原,反倒立刻从刀口挣脱,趁着长谷部分神的间隙掏出转换器,把藤原揽在怀里。

光芒将彼此笼罩时,藤原因太过刺眼闭紧眼睛,烛台切抱着他紧绷的身体,轻轻地将下巴抵在藤原的肩膀上,带着得逞的口气开口。

“抱歉啊,这次任务失败了。”

花冈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藤原,藤原按耐着没消散的火气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指指门口:“工作的事情一会再说,我要看看我的刀被你们修复好没有。”

“烛台切?”花冈回头望了一眼,把半掩的门关好,“还是关心你自己吧,要是稍微歪一点谁也没法把你抢救回来。”

“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该翻翻旧帐?”藤原哼了一声,“最初想要我死在本丸里的家伙里不就有你么?”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伤得这么重,”花冈垂眼打量着藤原,等了一会才缓缓道,“是我们低估雨村了。”
 听到陌生的名字,藤原忽然有了精神,示意花冈继续往下说。

“雨村是溯行军那边的人,也就是你的任务目标,两年前杀害了我方的一名审神者,冒名接替了那座本丸。就目前的情报来看,他和你一样,原本没有灵力。”

“没有灵力?”藤原的表情忽然凝重起来。

“还记得最初逮捕你的原因吧?有灵力的人并不算多,审神者是非常珍惜的资源。可如果能把普通人当做土壤,批量生产审神者呢?”花冈顿了顿,见到藤原陷入沉默,他便继续道,“虽然明确规定禁止灵力实验,但政府一直秘密进行这样项目,只是长期没能得到突破。最初逮捕你的理由并非是为了遵守规章,而是政府对有人私自掌握这种技术感到担忧,害怕这种技术在没有监管的前提下流向溯行军——毕竟,他们那里也需要大量灵力作为支撑。你的实验被揭露后,政府就将你的实验数据全部收集起来辅助政府自己的实验,但最后一步还是无法达到,所以我们决定……”

“逼迫我成为自己的实验品。”

藤原接道。花冈缓缓点头,承认了他的说辞。藤原顿时感觉浑身冰凉,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这才反应过来蒙在鼓里的始终只有自己,相比之下秋山的背叛不足为提。

“我们本来只是在暗中观察,但在你灵力暴走后,我们在医院趁着昏迷对你进行了详细检测,发现你的技术并不成熟。虽然接受了灵力,身体却难以负荷,器官有衰竭的趋势,还容易暗堕。我想,这些你自己也应该察觉到了吧。”

花冈似乎站得有些累了,干脆坐在床沿。换作以往,藤原绝对会嫌弃地躲开,此时的他却全然没有心情,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藤原重新开口:“你是想说,雨村之所以能冒充这么久的审神者,是溯行军也掌握了这种技术?”

“你可以把灵力直接植入身体,他们则只能把灵力放入容器中供人使用,二者各有利弊。雨村三个月前不知所踪,似乎背叛了溯行军,我们则想要用这种技术改进原有的方法,双方都想先一步找到他。”花冈抬起手腕,记下手表的时间后,他抱起双臂:“还有什么要问的?”

“最后一个问题,”藤原思索少许,“为什么任务指派者是我?”

“之所以一直找不到他,高层有两种思路,第一,极有可能是他已经被神隐。而对你的那次检测,我们发现你被半神隐了,也就是介于正常与神隐之间,便于同神隐者接触,又不会脱离我们控制。第二,同他一同叛逃的还有一振压切长谷部,假如溯行军的技术并不完善,那么他必定无法长时间为那振刀提供灵力,这时唯一能帮到他的人就是你,你的存在便是吸引他的诱饵。”

“不会脱离控制……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检测时给你植入了芯片,一旦你发生什么意外,收到信号的支援部队就会传送过去。如果你真的死了,或是被溯行军还是其他什么人抓走,我会很困扰的。说真的,我还真的有点担心烛台切没法带你回来,差点就要命令部队过去了。”花冈发出一声突兀的笑声,听上去有些刺耳:“你们关系还真是好啊,我在他手入的时候看到刻着你名字的戒指了,怪不得宁可不要命也要保护你。我看过这次你的报告单了,如果他知道你器官衰竭的事情,又该是什么表情呢?”

4

藤原的声音忽然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烛台切有些恍惚地辨识他的方向,却听到声音越来越轻,好像有谁故意调低音量似的,非要竖着耳朵才能察觉。昏沉还没从他的神经中褪去,他努力想要听清藤原说什么,睡意却顺着耳朵的轮廓紧紧抱住自己,脑袋像是输入错乱的代码忽上忽下,直到病房的门重重地响了一声,才从没有止境的困乏中骤然惊醒,没能完全睁开的双眼迎来花冈审视的视线。

“可以进去了。”花冈把手叉在腰间,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幸灾乐祸,令烛台切感到一阵由衷的反胃。他按照惯例向这位观察员道别,张合的嘴唇像是拧过发条听不出什么感情,实在不符合以往为人处世的准则。

要是能多睡会儿就好了,他盯着地面重影的光线心不在焉地想,就连推门的力道都比以往轻了许多。

藤原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精神,但比烛台切想象中好了不少倍。身为付丧神,致命伤对烛台切来说是家常长便饭,再怎么痛苦也不过是手入时间的问题,习惯了就会把伤害的烦恼抛在脑后。

可藤原不是付丧神,肉身经不起致命打击,烛台切本以为两年前砍在藤原脊背上的那一刀已经是极限,谁知如今他又遭遇了和自己碎刀时差不多的创伤,没送命已经是万幸。

“你差点就要死了。”烛台切毫不留情地开口,口气越是僵硬,心里便越忐忑不安。把藤原送进手术室后他的手就不断发抖,怀里揽着本体,后背紧紧靠在白得不正常的墙上,好像面对绝境的人不是藤原,而是他自己。

“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藤原抬眼看着烛台切喜忧掺半的表情,随意的口吻像是再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花冈离开前的话语在藤原耳边阴魂不散,尽管花冈的目的是不想让自己好过,但说的内容确实是事实。使用自身的灵力的确比从外界汲取的灵力对身体伤害更大,他很早便感到健康状况不如以前,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灵力可以维持身体万无一失的假象,反过来也在蚕食内部的每一寸。将烛台切从碎刀的绝境中挽救出来,他便像只没有限度的海绵,需要藤原供给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撑肉体。藤原没有把烛台切的缺陷告诉任何人,可事到如今,藤原对自己的灵力都没了底气,连敷衍烛台切的话语都不用心。

他无故笑了,故意扯开的嘴角根本不是烛台切期待的那样。“你是人,不是刀,”烛台切耐着性子回应道,“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就算你不在乎……”

至少也为我考虑一下——烛台切没来得及说出口,藤原就抢了先:“我会死。无论如何,迟早有天我会死。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有一位新主人。也许是某位可爱的女孩子,也许是比我更加成熟的男人,说不定比起我你会更喜欢……”

“闭嘴!”

烛台切拔高的声音吓了藤原一跳,藤原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他真的会说出这种话。烛台切向后退了一步,藤原的容貌在他眼里愈发可恶起来。他再也不想在房间中待下去了,有关医院的一切都叫人觉得闷得慌,即便藤原死里逃生,烛台切也不觉得有什么能好转。

“我要去透透气。”抛下这么一句话,烛台切转身就要离开。回过神的藤原急忙拉住他的手腕,烛台切以为藤原要为之前的行为道歉,至少也该有些起码的悔意,可藤原的神色里透彻得不正常,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没人喜欢把死亡挂在嘴边,可你也说了,我是人,是人就会死,对付丧神产生感情的话必须要面对这个结果。我承认过去和你表白的时候从来都没考虑过这种事情……不。其实我已经想到了死亡,只不过那时候更多是在想如果失去了你,我该怎么办。”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烛台切缓缓地凝视他的眼睛,听到藤原轻声说道:“而现在,该你轮到去想我了。”

只要还有一丝余地,烛台切就不会死。手入也好,过渡灵力也好,都能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如此一来,他便有了藤原也不会离去的错觉。

而现在,他终于从假象中醒来,藤原的可恶在此刻逐渐模糊。他嘴唇嗫嚅,吞吐少许,才努力挤出一句话:“你真残忍。”

“对不起。”

藤原认真地说,钳着他的手也跟着声音一起松开。烛台切再也想不出该说什么才好,落向藤原的视线动摇起来。也正是这时,藤原的双眼浮起不正常的红色,把烛台切的注意力换到另一个地方。

“眼睛——”烛台切感到自己的手心骤然变凉,“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你在说什么?”藤原不解地看着惊慌失措的烛台切。烛台切猛地把手贴在他的脸颊边,强迫藤原抬头对上自己,唯恐刚才看到的一幕是真实发生的事实。他仔细检查藤原的眼睛,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藤原的瞳色还未恢复正常。

“怎么会这样……”烛台切的手开始颤抖,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你又暗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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