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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多年,请勿鞭尸,感谢

 
   

【主烛】灰绿 21

21

所有建筑被强大的灵力包裹,室外察觉不到烛台切以外哪怕一丝刀剑的气息,仿佛一座寂静的鬼城。

冬眠的枝干投下层叠交融的黑影,像是死了般伸展消瘦的躯干吐露阴森。或许是太过了解身前的人,烛台切在藤原抹去打湿刀鞘的眼泪前抽走本体。指尖擦过刀尾时早春的寒意渗入皮肤包裹全身,藤原打起一阵寒战,两手紧紧攒住衣料,向烛台切投去无措的目光。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烛台切示弱。藤原自以为摒弃坚强是唤起同情的良药,以至对烛台切用过无数诸如此类的伎俩。他不会对我置之不顾——藤原怀着最后的期望向烛台切伸出左手,终于等到烛台切以左手回应了他,可他还没来得及窃喜,悬着的心却在手心贴合的瞬间跌落谷底。

“解除契约吧,就像您希望的那样。”

最后的温存在烛台切的声音中所剩无几,藤原被他拉扯站起,粘在手指的泥土蹭到烛台切的手套上,佩戴戒指的手指没能感觉到另一枚戒指的存在。胡乱的耳鸣搅尽本有的思绪,挂在脸颊的泪珠把藤原的脸抹得一塌糊涂。

藤原看到烛台切的嘴唇还在翕动,可他感觉自己什么都要听不清了,只剩下嗡嗡的噪音在耳边盘旋。他用力钳住烛台切的掌心,仅剩的灵力从指缝漏出黯淡的竹青色。目睹全程的秋山如愿松了口气,他等待这一天已经耗费太多时间,如今的进展反倒出乎意料。秋山抿抿唇,恻隐的神色在眼中转瞬即逝,本该为此高兴的心情却变得复杂。

体内熟悉的暖流涌出交叠的掌心,烛台切恍然想起藤原怀抱自己恸哭的那一天。记忆中的画面逐渐与现世现实,为藤原拢上不真切的薄雾。他咧开唇角失声苦笑,手中平稳流转的灵力迸溅出异色的火花,理应疲竭的力量忽然咄咄逼人,强势不按常理地占据上风:“如果那么想占有烛台切,大可把我在本丸里做过的所有事都上报。不过那样的话,大概你也你不会好过吧,秋山先生?”

意味不明地朝秋山挑衅后,戒指散发出的陌生灵力将藤原与烛台切笼罩在刺眼的绿色中。藤原的话语激起烛台切的防备,本能想挣脱对方紧握的手。藤原的力量远不如烛台切,偏偏这次用尽浑身力气不肯放手,甚至将右手一同钳住烛台切的手腕,捏得腕处竟已泛红。正当秋山释放自己的灵力试图压制藤原时,那阵强光已然消散,短短一瞬两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未能来及消散的雾气圈在原地。

“……明明没能独处还是被摆布了。”

一贯以冷静著称的秋山捶向身侧的廊柱,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帐子不知何时已然漏出一道缝隙,打刀的身影从暗处走出。他将披在身上的被单向前轻拽,走下台阶停在秋山身边。他打量过地面的凹痕,平静地开口:“真遗憾,他在戒指里藏了传送阵。本来以为感受到那股灵力是未散去的残余,如此看来是藤原苍介的手法吧。”

“还以为糟糕到那种程度的叔侄关系已经不值防备了,”秋山深吸口气,好让自己从功亏一篑的愤恨中恢复,“是我太自以为是。”

“如果我能早点感受到您的灵力醒来……”山姥切停顿少许,“要是您能早点唤醒我就好了。”

“那没有意义,”秋山将手覆在山姥切头上,隔着被单轻轻揉着,“事到如今怪我缺少防备,与你无关。”

山姥切习惯性地后退一步,揪住被单避开面前久别重逢的审神者,用快要听不见的声音例行公事般念出一振刀剑的名字。

“他……”山姥切压低头,几乎要把自己裹在白布后,“您还要去看望他么?”

落地的瞬间,失重感吊着脚踝将两人甩到地面。藤原撑起身体缓缓爬起,乖戾成性的脾气被劫后恍然占据全部。他呆滞地盯着戒指,银色的金属表面横过深痕,只要稍稍用力便会断裂。思考片刻后,藤原屏住呼吸试探性地摘下戒指。内侧擦过指甲时,抖动的手指失控地加重力道,碎成两半的残次品落入下方的地毯中,没能发出丝毫声响。

一切犹如才从噩梦中苏醒。烛台切躺在地毯上浑浑噩噩地盯着天花板通亮的顶灯,明晃的光亮照得差点睁不开眼。环顾四周,陌生的摆设落着一层薄薄的灰,放在窗台的花瓶里垂着看不出原样的枯朽花束。他用略带麻痹感的手臂面前摸索到本体,坠落的痛感像闪光灯般刺痛脊背。

“为什么会……”烛台切勉强起身瘫坐在原地,想要质问的内容溢满了喉咙,词语涌至唇边又如潮水般褪去,留下意味不明的尾音。藤原似乎没有听到烛台切的声音,又或有意回避有关他的所有疑问,只沉默地拾起破碎的戒指,往玄关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主——”

烛台切朝藤原的身影伸出手,而藤原仅仅背对他停脚步,嘴角扯出一份苦笑:“这时候再叫我‘主’不会太勉强自己了么?”

“契约没有消失,”烛台切缓缓合上眼睛,再睁开时终于下定决心追问,“您和秋山先生究竟……”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说,安静地一动不动。”藤原压低嗓音,无形的压迫感令烛台切感到少许窒息的错觉。他的手压在缺乏保养门把上,临行前忽然想起什么,转而对上烛台切的目光:“不要想着离开这里,老老实实等我回来。”

“我不信任您。”

“我不在乎。”

烛台切的手指搭在刀柄上,藤原垂眼看着他的手握住刀柄又松开,反而低笑出声。紧蹙的眉间让藤原希望能够为他亲自抚平,可他只摁下把手漏出黑夜的缝隙,脸上再也没有任何不甘。黑色的外套包裹单薄的身影融进一团夜色,回头望向靠近的烛台切,他歪了歪头,不熟练地使用了言灵。

“烛台切光忠——”他生硬地念出太刀的名字,看到烛台切身体僵硬的一瞬,脸上再也遮掩不住失望,只勉强扯起唇角露出难看的笑容,“听我的话,等我回来。”

“嗙”的一声消散,房间只剩烛台切孤零站在原地。他不顾藤原的命令正要追去,身体却违背意志未能走至玄关,甚至连窗边都无法接近,这才发觉那段略带沮丧的声音里已然掺杂言灵。烛台切无可奈何地坐在沙发中,怀里抱着刀朝屋顶发呆。这样安静地度过一段时间,他揉着瞌睡的双眼终于感到几分疲惫。自从秋山告知藤原要切断彼此的契约,怀疑与愤怒便冲昏头脑,他还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即便身体发出休眠的信号,烛台切却不愿就此酣睡,只有等到藤原回来的那一刻才能安心。他将刀搁置在一旁,等了许久还藤原还没有回来后决定起身开始查看全房的布局。客厅的壁纸与立柜都是冷色的设置,唯有浅棕的沙发与绯红的花瓶格格不入,似乎是后来才添置的摆件。空气中的浮尘略有呛人,想打喷嚏却打不出的感觉让烛台切的眼睛冒出几滴眼泪。他一边呼气一边揉揉鼻子,推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的布局相当朴素,只有床与衣柜,用单调形容也不为过。墙壁粉刷成浅蓝的色调,米色的卧具铺在矮床上。床头钉了排铁制横架,只摆着已经没电的表与不大的合照。照片的颜色已经晒得泛黄,显然是时隔已久的旧物。他忍不住抬起相框,心脏因画面中的两人而猛跳。其中一人是他熟识已久的同僚,虽然只是轻轻抿起唇角,却看得出是很开心的样子。照片中另外陌生的女人正向镜头摆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烛台切把相片从相框取出,白色的底面留着一行注记:“就任二周年纪念,大俱利伽罗与藤原凉子。”

藤原苍介、藤原凉子、藤原和弥……

“别动那个。”

正当烛台切想要从记忆中摸寻到什么线索,藤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毫无防备的烛台切没能拿稳相片,合影同相框一起落到地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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