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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放出的灵力剥离为细长的丝线向四周散去，雨水沾湿末端留下的痕迹，散发出微弱的绿光。

大俱利握紧刀柄，眼前浮现起过去的情景。这里是藤原灵力失控的场所，他下意识产生了对藤原的不信任感。然而灵力的指引并未中断，大俱利也不期望过去的事情再次上演，只好努力避开干扰自己的回忆，加紧脚步追上藤原。

这里还和记忆中一样冷，即便保暖工作已经十分充足，藤原还是条件反射地打颤，不得不停下脚步扶着墙留给自己缓冲的余地。

“喂，你还好么？”注意到藤原的不适，大包平凑近了些，正要拍拍藤原的肩膀，却看到平野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两人身边，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刀刃的清响已经落下，截成两半的苦无化作一团雾气消失在半空。

一切都太过突然，心脏在骨架中嘭嘭跳动，被牵动的血管震得太阳穴发疼。藤原愣在原地，只见平野将刀收进刀鞘，摆正头上的帽子，淡然自若：“您还好吗，感觉您似乎有些虚弱？”

“早就说过不要让审神者一同进入战场，”歌仙少见地抱怨起来，“为什么你们当时都不反对啊？”

莺丸站到大包平身旁没有一点危机感，反而是轻松的神态有些悠然过头：“反对也没有用吧，他都一副必死的决心，根本听不进去话。”

“已经花了很长时间了，你还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人？”大俱利再也耐不住性子，说话间无意识地带上催促的语气。长谷部护主的本能瞬间发作，立刻为藤原辩解起来。

藤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对叔侄的摩擦，散布的灵力突然接触到一丝熟悉的信号，使他触电般弹起身体。他指向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在那边感知到了他们的气息，但是很混乱，应该还有溯行军。”

大俱利看了长谷部一眼，一言不发地朝藤原所指的方向赶去。长谷部将刀抽出，也立即进入作战状态。担心会伤害到藤原，长谷部后退半步，口吻里含着太多不确定的地方：“您还可以么？请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即便深受重伤也可以修复，但是您……”

“这次灵力很充足……’”回答脱口而出后，藤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两指贴在唇边，改口道：“我不会拖你们后退，快走吧。”

奔跑让身体渐渐热起来，心脏加速跳动的节奏让全身都为之颤动。呼吸已然紊乱，藤原有些分不清他究竟在向哪里前行。耳畔间卷起破碎的声音，他费劲地喘气，小腿的肌肉泛起酸痛的感觉。

除了长谷部与平野放慢速度护在藤原身边，其他人已经与藤原拉开一段距离。藤原捂着胸口努力跟上他们的脚步，他隐约看到前方中有烛台切的身影，却见莺丸突然停下警惕地看向周围，随后大俱利与大包平两人也立刻止住步伐，猛然抽刀指向藤原。

“是溯行军！”

反应过来的平野立刻将藤原推远，在他身后不知何时窜出的溯行军阻断一行人的退路，如果不与之恶战，就只剩下前行的选择，而这同样是条绝路——藤原终于看清前方的情形，蜘蛛身形的敌胁凭借诡异的肢体将第二部队拆散，今剑拼命保护遍体鳞伤的萤丸，一期与膝丸在交战中落于下风，髭切拼命想赶到弟弟身边却不得不专注抵挡身前的劲敌。

但这些都不抵烛台切的绝境。藤原亲眼目睹烛台切的本体被打掉，刀刃擦过小臂，划出一道狰狞的血痕。藤原下意识喊出烛台切的名字，这让原本捡拾武器的烛台切朝他的方向看去。他似乎并不相信藤原会真的出现，分神的片刻锐刃刺入腹部，突如其来的疼痛击垮了整个身体，从伤口涌出的血液赤红而热烈。

“光忠——！！”

刀刃贯穿烛台切身体的瞬间，藤原只感觉自己一同被撕裂，嘶哑的呼唤裹挟扭曲的嗓音，无论多努力地汲取空气也仿佛陷入窒息。仅剩的理智被磨灭一空，仇恨的焰火吞噬了身心。藤原毫不犹豫地向烛台切的地方赶去，而刺伤烛台切的敌刀已经抽出血迹斑斑的武器对准藤原。

“不要过去！”长谷部挡下敌人迎面而来的进攻，急切地想要拦住藤原，却再次被卷回恶战。他无法顾及出手的章法，挥动刀刃的同时喊道：“快阻止他，太危险了！”

性命在此时仿佛不值一提，体内的灵力忽然陷入紊乱的困境，灰绿的光焰萦绕在藤原周身。他直迎溯行军，满眼的仇恨咄咄逼人，灵力涌向手心正要发起进攻，只见得以抽身的平野来横刀拦住藤原身前的溯行军，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利刃捅入要害。

平野一言不发地看了眼藤原，料到藤原已经没有心思顾及其他苦战的同伴，平野只能全心全意助阵他人。烛台切平躺在地，捂在伤口上的手套沾满温热的血液。藤原拾起他的本体，却看到刀刃上布满可怕的裂缝，只要稍稍用力便会支离破碎。

“您在发什么呆呢？”烛台切忍住疼痛艰难开口，“别管我了，快带着他们撤离吧。”

“我不要！”藤原双手捧着烛台切的本体束手无策，眼眶中泛起焦急的情绪，眼泪啪嗒落了下去，“我要带着你回去，一定会救好你——”

烛台切发出虚弱的笑声，他凝视藤原褐色的眼眸，在许久的刻意回避后，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您不都看到了吗，刀就要碎了，就算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不会碎，不会碎的……”

藤原不断地重复着，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了安抚烛台切还是为了麻痹自己。最后他开始一遍遍地呼喊自己的名字，许诺了许多事情，可这些在烛台切看来都无关痛痒。藤原的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灵力淌过指缝进入伤口，可烛台切却觉得自己的意识愈发模糊，脑袋里像是塞进一团棉花，什么都无法思考。

“疼吗？”

“当然疼了。”烛台切合上眼，睡意逐渐占了上风。他发出低微的声音，意识几乎要脱离身体：“好困啊。”

“别睡！”藤原慌乱地摇晃烛台切的身体，“睡了就醒不来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和你说！”

粗暴的行为牵动了伤口，烛台切稍稍睁开眼，昏沉开口：“那就现在告诉我。”

“不行，等你恢复过来才能告诉你，所以你必须撑下去。”藤原将刀插回刀鞘别在腰间，努力把烛台切抱起：“你太重了，回去之后你要让我多抱你几次练习一下。”

“这个时候了还开玩笑，”烛台切靠在藤原怀中，耳边回荡藤原心脏跳动的声音，“您真是太过分了……”

“你回去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不，您可是主人。”

“主人就能为所欲为么？”

“当然。”

烛台切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楚，藤原抱紧了他的身体，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那我命令你不要死，永远留在我身边。”

“……如果您真的期望这样，”烛台切再也忍不住疲惫合上眼睛，“我答应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