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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台阴雨连绵，仿佛永不终结的循环，谁也看不到放晴的那一天。

藤原的衣服已经全部浸湿，耳边的碎发贴在脸颊，倒有几分落魄的模样。同行的小夜独自前去侦查，在他身边只剩下了歌仙与伊达家的四位握刀，随时准备出鞘。

一般来说，藤原很少亲自率队进入合战场，只有合战场初次开辟时才会亲自上阵，至于所做工作，无非是检查时空中扭曲之处。在这之后如果没有意外，便把修复历史的重任交给出阵部队，而藤原基本不再出现于同一个合战场中。

在此之前的战场难度尚可承受，藤原往往会让资历最深的歌仙带着几位经验不足的新刀剑前去开辟，到池田屋战场开辟时更是与烛台切的太刀身份无关。与烛台切进入新的合战场，对他而言还是前所未有的经历。

雨水顺着刃面滑落，跌入地面的水洼。风窜进衣领中，叫太鼓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他一只手搭在刀柄，另一只手拽去披风裹在身上。余光中他看到藤原气急败坏地反复甩手，忍不住开口：“太冷了么？”

藤原摇摇头，手中冒出几颗热烈的火花，还没来得及融成一股火焰便熄灭成烟。他本想用灵力感知时空异常，随后便发现自己的灵力再次受到压制，根本无法探明失常之处。

“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差错啊……”

藤原抿紧双唇，试图让自己的注意力更加集中。还不等酝酿出足够的灵力，肩膀先被拍了几下。扭头看向身边，鹤丸正笑看自己：“今天主人的状态不妙啊，不如我们先撤退，稍稍调整一下再过来？”

“只能暂时这样了。”

藤原盯着自己的掌心有些出神，他花了几秒接受了这个现实，正要向小夜发出回归通讯，却见太鼓钟冲向面前，狠狠将藤原推向后方。

“你做什……”

藤原从地上爬起，还不及反应又被烛台切拽到身后。等他缓过神来，才发觉时间溯行军不知何时已将他们包围，骷髅面孔的敌人露出惨白的獠牙，手中的武器冒着阴森森的黑烟。高机动的短刀搂住鹤丸的肩膀，借力踩住墙壁跃出惊人的高度。借助下落的冲力，他狠狠蹬在敌刀的脸上，在对方重心不稳时将本体刺入心脏。趁着太鼓钟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去，鹤丸立刻朝烛台切催促道：“快带主人离开！”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烛台切握紧刀柄，刀刃从敌刀斩开的脖颈裂口抽离，划破坠落的雨滴。他扶住藤原略有瘫软的身体，刚刚背过身，眼前的光线忽然暗下。

“是敌刀！小心身……”

话语的最后，藤原忽然没了声音。他向烛台切伸出的手悬在半空，积攒在体内的灵力终于汹涌而出，一道灰绿的屏障浮现在烛台切身后。

但这对烛台切而已已毫无作用。他背对敌刀，本体投过屏障已插入敌人要害，金色的眼眸犹如燃烧的烛火，在昏暗的雨天中亮得可怕。他轻笑一声，说话的声音因为亢奋而略微颤抖：“无论怎样防御也是没用的。”

藤原用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任由烛台切替自己擦头发：“光忠，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您说说看，都怎么欺负我了。”烛台切加重了力道，忍不住调侃起藤原。

“让我想想……”

他回想起发生不久的恶战，虽然自己并未控制态势，但也只是虚惊一场。摆脱敌人的突围之时歌仙便立刻联络小夜，全员汇合后果断撤离。太鼓钟受了些伤，好在不算严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跑出手入室找大俱利一起撸猫去了。

关键时刻涌现的灵力没有浪费这次战场勘察的精力，藤原一回到本丸便把时空异常的数据全部记录下来。虽说对敌人的奇袭心有余悸，但真正给藤原留下心理阴影的是烛台切。他本以为烛台切必然会遭受致命一击，谁知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银刃已贯穿偷袭者。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藤原绝不会想到烛台切也会露出如此狂气的神情，杀意在金色的瞳色中闪闪发亮，化成亡魂所视的最后绝景。

无论和人都多相像，刀剑终究按捺不住刀剑的本性。

“别想了，”烛台切收起毛巾，把桌子上冒着热气的汤推到藤原面前，“趁热喝了吧。”

“这是歌仙做的？”

“是，怎么了？”

藤原往后挪了挪：“一看就是他的风格，放了好多姜，不想喝。”

“这不都是为您好，您淋雨淋了那么久，当心感冒。”烛台切还想说些什么，诸如“您喝完我再去给你做些爱吃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藤原身上浮起一层黑雾。这种感觉太过熟悉，而烛台切偏偏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他正想上前再看仔细些，却发现藤原身上的异常已经不见。

藤原双手捂住汤碗，迟迟不肯下口：“怎么了，突然凑过来？”

“没什么，大概是光线有点暗吧。”

“所以你就过来看我啦？”藤原端起汤碗，讨价还价地说道：“我喝完的话，光忠可不可以给我单独做一顿晚饭？”

“只要您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目睹藤原一饮而尽后，烛台切带着空碗与晚饭清单离开藤原的房间。当他迈出门槛的瞬间，脑内忽然冒出的念头令他背后一凉。

——那样的黑雾，他曾在时间溯行军的身上见过许多次。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