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ll

跑路多年,请勿鞭尸,感谢

 
   

送葬人的夜晚

长谷部全程掉线(领便当)。

黑西和咪恋人设定+俱利对黑西单箭头前提,俱利和咪没有任何恋爱关系或者单箭头。

 

光忠的伞掉在脚边,袒露在暴雨中的身体浑身散发阴冷的湿气。他哆嗦地拿着手机,天际的雷鸣就像塞进脑袋的几块同极磁铁四处乱撞。弯腰捡伞的时候,手指还是止不住地颤抖,抓了好几次都没能握住伞柄,等到重新撑起伞,湿透的衣服和忘记带伞也没什么区别。

 

“……光坊,”电话那边还在响,“怎么没有声音?”

 

光忠张了下嘴却说不出话。平日里光忠一向状态极佳,这时却感到累得快要摔倒在地。他恍惚地抬起头,来来回回地在街道上踱步,橙色的夜幕宛若点亮的篝火,默不作声地掀开逝者与生者的屏障。行人偶尔会向他瞥去,随即便收回目光,撑着伞继续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路上前行。

 

长谷部殉职了。

 

听到这个结果,俱利一声不吭地拿着外套跟随宗三去了警局。从长谷部穿上警服的那一天起,他就设想了无数情景,牺牲性命也是其中一种。坐在车里他对窗外匆匆掠过的街景有些出神,挂满水珠的玻璃将闭业的店铺罩在光怪陆离的海里。宗三看着寡言的少年,想到长谷部是他唯一的亲人,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了一句“节哀顺变”。而他轻轻应了声,既没有作答什么,也没有露出悲伤的表情。

 

俱利并非无情无义。在他目前仅有的光景里,长谷部贯穿了他生命的全部,可他的确感受不到太多的情绪。俱利裹紧了外套,微微弓着身体陷入了更加焦灼的安静中。到达的时候雨还在下,宗三为他撑起伞,暗红的伞面将他们与浸在雨中的城市分成两半。

 

俱利的衣服被保护得很好,干燥而暖和,和见到的光忠截然相反。没有人事前告诉他光忠也会来。两人目光交错的一刻他愣了一下,光忠整理长谷部办公桌的动作也随之顿。“你怎么在这里?”话一出口俱利就后悔起来。光忠当然应该在这里,他和长谷部是天造地设的恋人,如果不在才奇怪。光忠觉得自己喉咙梗塞着什么,盯着逼近的距离让他觉得自己僵硬得就像定格的画像,还是站在身旁的鹤丸替两人解围:“光坊是我叫来的,因为他和长谷部的关系,我就……”

 

鹤丸还说了什么,但光忠已经完全听不清。他深深地低下头,眼里只剩下长谷部身前用过的东西:有些磨损的钢笔,前两天才换的瓷杯,字迹工整的记事本,还有贴在挡板上的两张照片。光忠小心翼翼地取下照片,一张是自己和长谷部约会时执意留下的,另一张是在入学式上他与俱利的合影。相比前一张快要溢出相片的笑颜,俱利和长谷部板着的表情有些喜感。可看着这样的画面,光忠反而再也绷不住失控的情绪,掩嘴哽咽了几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样轻微的声音,偏偏俱利把目光挪到光忠的身上。顺着光忠的眼神,他也看到了入学式那张有些年月的照片,伸手把它拿起放进上衣的口袋里。“我帮你收拾吧。”他重新说道。

 

光忠道了声谢,然后谁都不再吭声,该散去的都散去,围在长谷部桌前的只剩他和俱利两人。长谷部的遗物很好收拾,他生前做什么都及其严谨,做事的调理规整得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俱利总是觉得他应该是有强迫症。长谷部的全部东西收在两个纸箱里,光忠的手扶着外沿欲言又止,俱利看出光忠的犹豫,低沉的声音把他从失神中拽了回来:“你想带走什么?”

 

“如果我说都想带走,”光忠抬起头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你会答应么?”

 

“会。”俱利安静少许,点点头。他不是会恋旧的人,尽管对长谷部感到留念,但他想这些东西或许由光忠收着会更好。

 

光忠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把两个箱子推到一起,又说:“你有没有去看长谷部?”

 

“宗三说我不适合看。”俱利揪住衣摆,可这样还不够,他又把手伸进衣兜捏着照片。长谷部遭受多处枪伤,但死因并非如此。罪犯在他无法动弹后割开他的胸膛,甚至当面掏出了他的内脏。宗三说这是典型的报复。俱利不敢假设长谷部是怎样眼睁睁目睹自己被如此对待,他只是光想一想无处安放的血液和器官就要快吐了。

 

“我想看再看他一次,”光忠摩挲着躺在箱子里的记事本,对上俱利同样金色的双眸,“可是每次走到门口,我又不敢进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俱利仍然捏着照片,手心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发潮,“我也想看叔叔。”

 

光忠知道俱利不喜欢用“叔叔”这样的称呼去叫长谷部。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第一次见到俱利和长谷部并排走到一起,他根本猜不到这两个还是叔侄关系。他去过长谷部家几次,俱利对光忠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光忠本来以为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让俱利感到不满,可看到俱利对长谷部近乎陌生人的态度,他才稍稍感到些许宽慰。光忠也在长谷部家留宿过几次。除此之外,长谷部偶尔会和光忠倾诉教育俱利的烦恼,不过在光忠看来,这些也仅仅只是烦恼而已。他觉得长谷部似乎不是很担心俱利,又或者说他们都知道虽然俱利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但本质是比谁都懂事的好孩子。

 

就是太别扭了。光忠沉默地想,然后答应了他。

 

过于明晃的顶灯将走廊串联为笔直的支线,倒挂的黑影是他们唯一不会被剥夺的财产。鹤丸推开停尸间的门,挡在两人面前:“我必须要在场,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俱利难得主动说了句“好的”,在光忠反应之前跨过门槛。长谷部安然地合着眼睛,如果不考虑披在身前的布和白得没有血色的皮肤,他看起来最多只是毫无顾忌地躺在停尸台上睡了过头。“还要继续看吗?”鹤丸看了俱利一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掀开白布,露出血肉模糊胸腹。破烂的伤口和内腔刺得眼睛发疼,俱利吞咽着口水,胃里忽然爆炸般疼起来。他推开鹤丸跑了出去,随后光忠听到一阵呕吐的声音。

 

“这个……你还是不要看了……”鹤丸尴尬地拽着白布想要把长谷部的伤口重新遮掩,光忠推开他的手,目光落入长谷部的身体里。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肉体,以至吓得后退了一步。恐怖、害怕与绝望绞得他喘不过气,连声音也逐渐呜咽起来。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哭过了,上一次或许还要追溯到孩童时期。如果不是鹤丸将光忠拉开,他一定会搂住长谷部毫无直觉的身体直到哭得没有意识。类似的场景鹤丸见得太多了,他早就对诸如此类的反应感到免疫。可长谷部并非那些面生的受害者,俱利与光忠的到来让他麻木依旧的情绪重新浮上心头,竟也忍不住漏出一丝哭腔。“走吧。”鹤丸推着快要没有力气的光忠,离开了停尸房。

 

出来的时候,大俱利已经缓过劲。他孤零零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眼睛扫过光忠满脸的泪痕没有说话。光忠走到他身旁坐下,孤眼瞪着灰白得和死尸一样的天花板,仿佛那里粘着什么人的鬼魂。随后鹤丸也向之走来,三个人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起,好似全世界只剩下这么一个还能容身的地方。

 

光忠和俱利抱着两箱遗物回了长谷部的家。“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光忠一边把遗物从箱子里掏出来,一边问俱利。回来的路上雨已经停了,半干的衣服也不像之前湿得那么难受。他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俱利的声音,正要走到沙发那边看看俱利是不是睡着了,又听到男孩闷闷地说:“处理长谷部的后事,办葬礼。”

 

“那你明天上学……”

 

“不去了。”

 

“请假了么?”

 

“翘掉就行。”

 

光忠叹了口气,拿着手机在俱利面前晃了晃:“我给你请假,把老师电话告诉我。”

 

俱利蜷着身体缩在沙发里,抬眼瞟过手机界面还是输了一串数字。电话很快就被接通,莺啼般的声音响起,把光忠和俱利从等待的神游中拉回现实。“请问是友成老师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光忠犹豫地看了俱利一眼,转身走到另外的房间才继续说:“是这样的……”

 

多此一举,俱利如此在心底评价。如果以为不提起就可以消除悲痛,那未免也太傻了。无论光忠当面说还是不说,自始自终他都没忘记长谷部死去的事实。

 

时钟滴滴答答地落在空气中,溅起一阵阵苦涩的波澜。俱利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里,等到光忠回来后,眼神落在他的衣服上生硬地开口:“你还是换身衣服吧,湿着很容易感冒。”在光忠开口前,他又想到什么,下意识补充说:“长谷部的衣服你应该能穿上。”

 

无意之举在光忠听来就变成了另有所指的内容。俱利花了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戳到他的痛处,急忙解释自己并非故意。

 

“我知道,”光忠站在俱利面前说,“今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你也留下吧,”俱利缓缓起身绕过他,“如果你就这个状态回去,就算我不担心,长谷部也会担心。”

 

俱利知道无论离开还是留下,光忠都会无比煎熬。他回到卧室,习惯性地锁上门。他只开了盏台灯,围着灯光躺了一会,他又觉得光线太过刺眼,干脆伸手拔掉插头。俱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今晚对他或是光忠无一例外是艰难的一夜。俱利想起他还有一盒安眠药,是前些天趁长谷部不注意从他的分量偷来的,只是长谷部再也没机会发现了。俱利拉开抽屉,思索少许还是决定不去动它们。

 

隔了一会,他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睡下了么?”光忠特意压低了声音。俱利想不通如果这样做是怕惊醒自己,那又何必过来?他抿了抿唇没说话,把被子盖好翻了个身。

 

也许他只是太难过了,想找个人说话吧。俱利摸着不知不觉被泪沾湿的枕头,没由地想。他闭上眼,眼前却闪起过去长谷部斥责自己的身影。他总是觉得自己在长谷部面前感到格外难堪,可是今天他却再也忍不住,抱着枕头呜咽起来。

评论
热度(6)
 

© null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