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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多年,请勿鞭尸,感谢

 
   

【主烛】灰绿 22

22

照片的颜色已经晒得泛黄,显然是时隔已久的旧物。烛台切忍不住抬起相框,目睹到画面的瞬间心脏猛地揪了下。左侧的青年是他熟识已久的同僚,虽然只是轻轻抿起唇角,却看是少有的开心。靠在他身侧陌生女人向镜头摆手,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女人的小腹略有隆起,只是碍于相片的范围,烛台切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看错。

他将相片从相框取出,白色的底面留着一行注记:“就任二周年纪念,大俱利伽罗与藤原凉子。”

“你不该动那个。”

藤原疲惫地扶着门槛,手里拎着满是熟食的食品袋。他把袋子放在门口,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照片后拍去站在表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放回相框中,按照记忆里的放置恢复了原来的陈设。

“抱歉,”烛台切扭头盯着食品袋投下的影子,舌头打结般断断续续说,“我以为这是您的东西。”

“藤原凉子,我的姑姑,是最早那批审神者之一,叔叔说她十年前因为任务意外去世了。大俱利伽罗是她最喜欢的刀,不过之后应该回收到了其他本丸吧。”藤原的视线落在陈旧的照片上,思索少许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解释道:“小时候叔叔带我来过,我什么都不懂,只是碰了一下这张照片就被他推开在地,结果胳膊碰伤流了不少血。”

“那这里是……”本以为这座宅子是藤原家产的烛台切这才反应过来,他看向藤原,而藤原默契地也迎上那只金色的眼眸:“凉子姑姑在现实的家。这里一直被叔叔精心保护,外围甚至有灵力设置的结界,一般人不会轻易闯入,就算是时之政府的那群家伙击破也要费点力气,更不必说秋山自己了。有关凉子姑姑的全部都是叔叔不能触及的地方。起初他不情愿把这里作为传送地点给我以备不测,不过替他做了那么多事后,他大概也觉得不帮我实在过意不去吧。”

藤原捡起食品袋关掉房间的吊灯,示意烛台切和他离开这里。藤原走到餐厅勉强打扫着沾满灰尘的桌椅,烛台切沉默地从他手中接过工具清扫地面聚集的尘土。收拾好后,藤原突然抬起烛台切的手认真擦掉手套上被自己摸上的土。烛台切被藤原细心的动作吓了一跳,盯着藤原的睫毛落下阴影有些出神,愣在原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擦桌后留下的水渍尚未干透,藤原却直接拿出面包与火腿扔在桌面。答应秋山无理的要求后他一直为带走烛台切做种种准备,食欲与睡意都没能好好照顾到,现在总算能松口气的全身像突然散架的机器,只想快点满足自己的生理诉求。从便利店买来的食物没有刚出炉那么新鲜,可这时他们谁都没有心情关乎鸡毛蒜皮的小事,只希望这些半凉的夜宵足够消除长久的劳累。

烛台切拉开椅子坐到藤原对面的位置:“我以为您再也不会回来了,结果您只是去了一趟便利店。”

“你应该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吧?当然啦,我不介意还可以再想得糟糕点,比如是不是要把你买到黑市里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藤原撕开包装咬下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回答,“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就算现在对你说我爱你,你也只觉得我之前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在骗你吧。”

烛台切的表情僵在脸上,完全没预料到藤原会如此风轻云淡地提及两人波折坎坷的经历了。他消化了少许,才逐渐缓过来:“请不要拿这个开玩笑,我对您……”

藤原立刻打断烛台切,含糊不清地转问:“戒指呢?”

“您说什么?”烛台切没能听清。

“我给你的戒指,”藤原咽下堵住嗓子的碎屑,“扔了?”

“收在本丸的房间里,”烛台切摇摇头,垂眼避开藤原的视线,盯着面包一点食欲都没有,“我本来以为您直接抛下本丸不管了,何况秋山先生说您要解除契约,而场所甚至不在您自己的本丸。”

“我在你们心里信用少的可怜,你恨到把它咬碎吞进肚子里我觉得都不为过。”藤原对着雕像般的烛台切长叹一声,把另外的熟食推到他面前,用疲倦的声音继续道:“把手伸过来。”

“干什么?”烛台切犹豫地开口,却还是摘下手套,露出灼烧过的手。

“我是个不具备资格的审神者,做事又从来不考虑后果,总是冲动胜过理智,对你做了那么多糟糕的事,一直以来都想和你好好道歉。何况我也知道你对我的疑问太多,但就算我有我不得不做的道理,你又会真的理解我么?”

咽下最后一口晚餐后,藤原擦去嘴边的碎渣,握住烛台切远比想象中冰凉的手,脸上换成严肃的表情。烛台切本想否认,藤原的自白却让他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只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我已经厌倦解释了,”藤原深呼一口气,“烛台切光忠——”

重叠的掌心犹如团握火焰烫得吓人,烛台切瞪大眼睛极力想要离开藤原,身体却如同灌铅无法挪动。他拼命摇头希望藤原可以就此为止,而审神者只闭上眼睛,传达出最后的命令。

“忘记你显现以来的所有事,以普通人的身份留在这里。”

“就算这样——!”

声音戛然而止,视野逐渐模糊。无形的注射器插入动脉,悲伤混杂说不明的委屈兑进温热的血液,当最后一丝灵力注射完毕后,烛台切的身体倒在桌面,看起来仅仅是不堪重负坠入梦乡。

“如果当初没有喜欢你,你也没有喜欢我就好了。”藤原抱起烛台切放到沙发上,毫无血色的嘴唇吻过他的发梢,来不及抚去恋人紧皱的眉心便毫无征兆地瘫倒在地,大片淤青攀沿至脸颊,交错的肤色仿佛将皮肤撕裂成两半,衬得面目狰狞。

藤原没能爬起。失去灵力的他已经不足维持身体的撑场运行,四肢犹如卸掉骨架阵阵发疼,终于像架报废的铁器昏了过去。事到如今,他对如此病态的自己早已熟悉。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朦朦胧胧,藤原下意识拽开毯子,迷迷糊糊地想从墙上的时钟确认时间,纹丝未动的指针让他反应了好久才想起钟表的电池已经很久没换过了。

藤原缓缓从沙发爬起,本该躺在这里的烛台切不知去了哪里。厨房传来瓢勺的动静,他以为是烛台切起床为他准备早点,循声而去才发现是苍介正在熬汤。

“叔叔?”

藤原正要抬脚走去,却被扔到地上的毯子绊了一跤,膝盖疼得快要烧起来。男人握住汤勺来回搅动,不看他一眼:“暗堕到这个地步,真是给藤原家长脸。”

“实在没办法啊,秋山那时候也算是我的救命稻草,就算冒着暗堕的风险也比死在刑场强,在我几乎要被刀剑对灵力需求到反噬的地步时候也是他替我接管本丸,”藤原捡起毯子用力抖了抖,然后叠成方形放在沙发上,“反正那时候叔叔也不帮我,生怕把您牵连了嘛。”

“臭小子还敢这么对我说话,”苍介狠狠瞪向藤原,随后把早点端到桌上,招呼藤原道,“早就告诉过你秋山毫无信用可言。还不赶紧滚过来吃饭。”

“是——”藤原敷衍地拉长声音,向四周张望,“光忠呢?”

“那振烛台切吗,悠一把他放到凉子的屋子里了。”

“悠一也来了?他不是在和铃木刀匠……等等——您说姑姑的房间?”藤原的眼神不免有些惊恐看向卧室紧闭的房门,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查看。

“悠一去给你们添置日用,过会儿回来。我本来没让那孩子来,不过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或许来看看你也好。”苍介看着藤原小心翼翼的模样轻哼一声,又继续道:“凉子走了那么久,再惦念着她未免对过去太耿耿于怀。”

“让您费心了。”藤原双手合十向凉子的房子俯身鞠躬算作感谢,再看苍介并不阻拦才安心走入。房间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架子上原本的照片早已不见,想必是苍介提前收起。衣柜中本是凉子的遗物也如数失去踪影,只有烛台切的外套整齐地叠起,与刀一同搁置在空荡荡的柜中。烛台切躺在床上,呼吸安稳得仿佛之前的种种不过是措手不及的噩梦。

回到餐厅,桌面的汤已有些微凉。苍介坐在桌边也不动筷,显然是等待悠一回来。藤原见状只好拉开椅子坐到苍介对面,清清嗓子开口:“您应该还有事情想要问我吧?”

“不错,”苍介将身体靠在椅背,换了更加舒服的姿势,“我已经去过地下室。虽然你把锁换了,不过我大概也能猜到里面都是什么,要怎么处理它们是你的自由,毕竟那是你和秋山的事情。但先把丑话放在前面,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灵力。”

“可是光忠他……”

“听我说完。”苍介轻敲桌面,眼珠转了几圈,从衣兜中掏出一只用项链穿过的戒指扔到藤原面前:“给烛台切换衣服时看他带着这个,你和烛台切结缘了?”

“这……”藤原意外地拾起戒指。原本以为烛台切早就对自己心灰意冷,现在想来只是衬衣挡住了项链没有看到而已,惊喜掺杂着更多说不清的东西压在心口,藤原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只是相互告白,还没有……”

“也是,如果真的想结缘的话,你总不会写这个名字,”苍介露出审视的目光,话锋一转,“——还是说你终于承认藤原家了?”

“我……”藤原低头避开苍介锋利的眼神,有些结巴地解释,“您的恩情我一直……”

“我明白了,”苍介讽笑道,“你骗了他?”

“那个名字也是事实,算不上欺骗。”藤原叹了口气,把戒指收好,转而说:“但在灵力这件事上恳请您网开一面,光忠险些碎刀,需要充足的灵力供应。他毕竟是现在仅有的成功品,您也不希望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吧。”

“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供给过烛台切的灵力,还能维持半个月。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你从时之政府那边脱身,你和秋山的事也会替你善后,你只要乖乖在这里就好。等都结束后,你本丸中的一众刀剑就会回收到其他本丸。不管怎么说,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应该感谢你才是。”

苍介顿了一声,扭头看向凉子的卧室。他轻声念出藤原的本名,沉稳的音调略带迟暮的衰老。

“就当我终于良心发现吧——是时候让你回到原本属于你的生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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